若无闲事在心头,便是人间好时节。
要说陈戒真是有点流年不利,前脚邻居家的问题没解决,后脚就赶上和冯诗楠闹别扭。
好不容易把邻居家的事摆平,马天来这个跳梁小丑又突然蹦了出来。跳就跳吧,折腾上一次过过瘾总行了吧?马天来还偏不,不把陈戒惹毛了绝不罢休。
迷茫的人像热运动的分子,不安躁动,说的是马天来。有目标的人像磁铁里的原子,方向分明,指的是陈戒。
陈戒没那么多闲功夫计较,明天就是数学联赛正式开考的日子,他现在必须把心思收拢回来。
那可是三年的数学作业!只要这笔账免了,陈戒就有更多时间投入股票学习,本儿下够了,成功率自然上去。
当天中午,陈戒就把考试要用的全部文具准备妥当。现在万事俱备,就差准考证了,高格立说准考证已经出来,最迟晚上的集训课就能发到学生手上。
果不其然,晚饭时间,何老师把高格立叫到办公室,并把高一全部参赛学生的准考证交给了他,嘱咐他在小会堂里统一发放。
往年联赛准考证都由集训课老师亲自发放,图个稳妥。何老师第一次代集训课,为了准备教案经常饭都顾不上吃,抽身乏术,准考证只能请高格立代为发放。虽是代劳,也是信任,高格立觉得这个任务份外光荣。
高格立不敢懈怠,拿到准考证后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,生怕弄丢了任何一张。
手机被老马没收,陈戒没有电子书可看,也就不用躲在角落啃包子。今晚,他特意等高格立从办公室回来,二人一起吃的晚饭。
陈戒惜时如命,吃饭向来迅速,高格立刚吃一半,前者就把战场打扫了个干净,反正坐着也是坐着,陈戒笑了笑道:“哎,那些准考证借我瞧瞧吧。”
高格立就像地主听到佃户要来借粮一样,小气得不得了,努嘴拒绝道:“准考证有啥好看的,要是弄丢一张两张我可没法向何老师交差。”
他看了眼陈戒的双手,接着补了一句:“再说你手上油乎乎的,我可不想把准考证弄脏。”
看着高格立的小气劲,陈戒不免想笑,他赶紧把手擦了,顶了顶高格立的胳膊肘道:“你看,现在干净了吧?我你还信不过?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知深浅的人嘛?借我看看,保证不弄丢!”
换了别人,说破大天高格立也不会把准考证拿出来,至于陈戒嘛……破个例的风险倒也不大,毕竟陈戒的人品在那儿,关键时刻坑对友,这种事他应该干不出来。
高格立小心翼翼,把手伸进兜里,准考证被他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,取出来后,他心不甘情不愿地交给陈戒,小意提醒道:“可别弄丢了哦。”
“放心吧……”陈戒接过准考证,看到上面包裹的保鲜膜后当即笑了起来,“这也太小心了吧……你这保鲜膜从哪搞的?”
高格立没接茬,只是一脸得意地回道:“那是!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这是咱的品质!”
“要是将来哪家公司招了你,那还真是应该偷着乐了。”陈戒说完,任由高格立在一旁嘚瑟。
拆开保鲜膜的瞬间,一股油墨味扑面而来,陈戒从小在书堆里长大,最喜欢这种味道。翻阅着崭新的准考证,陈戒份外小心,没一会儿就翻到了高格立那张。
陈戒一个没忍住,笑出声来,他说:“你这是小学的照片吧?看上去也太小了!”
高格立一听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他一边嚼着饭,一边想把准考证抢回来,只听他口齿不清地说道:“啊来啊来(拿来拿来),秀说互给以看吧(就说不给你看吧)!”
陈戒一边笑一边拦着高格立,说道:“好好好,不说了,不说了,我看别人的行了吧?”
一摞准考证,基本都是他们班的,陈戒没一会儿就翻到了正在跟他打冷战的冯诗楠。
别说,冯诗楠还挺上相,能把证件照拍得如此清新脱俗确实不容易,就连陈戒都在怀疑是否本人:证件照里的她很文静,可生活里的她活像一个假小子。
陈戒再一琢磨,可能跟头发的长度有关系。照片里的冯诗楠留的是披肩发,但是现在的她留的是齐耳发。
“还是留长发好看……”陈戒嘟囔了一句,继续翻了下去。
刚翻几张就是马天来的准考证,也许是相由心生,亦或是和摄影师有仇,马天来头像里的眼神总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。
“真不知道那帮小姑娘看上他哪了……”陈戒嘀咕了一句,直接翻了过去。
巧了,下一张正好是陈戒的,他也不知道准考证号是按什么规则排列的,为什么他会挨着马天来呢?
不过这些都不重要,反正自己的准考证找到了。陈戒没有多想,就和高格立打了声招呼:“我的准考证找到了,我先拿出来了。”
没等陈戒行动,高格立一把就把准考证抢了回来,眉头微皱道:“别弄乱了,一会儿统一发,肯定丢不了你的。”
陈戒撇着嘴道:“你可真够小心的。”
高格立咽下最后一口饭,回了句:“小心驶得万年船。”
陈戒调侃道:“泰坦尼克号要是找你当船长,当年肯定沉不了……”
高格立点点头,一脸理所当然,说道:“我也这么觉得,谁让他不找呢?”
……
由于明天就要赴考,当晚集训课的内容变成了考前动员。
何老师在台上做动员,高格立在下面发准考证。经过这段时间相处,高格立已经把小会堂里的学生认了个遍,也就不会存在证不对人的问题。
马天来接到准考证时,闲得没事,正在东张西望,高格立把证交给他,很自然地拿起下面一张,马天来一瞧,正是陈戒。
阴谋家的嗅觉向来敏锐,马天来特意瞄了眼陈戒的准考证号,果然和自己连号!
按照何老师刚讲的考场安排,连号代表着前后座,陈戒的号码比他大,说明马天来坐在陈戒的前面。
马天来双眼微眯,喜上心头,如此安排,正是恶心陈戒的大好机会,千载难逢,他又怎么错过?但是具体怎么做,还得容他好好琢磨一下。
回到家后,马母早就把明日的一应事宜准备妥当,见到儿子进了家门,她就像伺候太子似的迎了上去,说道:“来来,妈妈已经把你明天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。”
说完,马母拿出了一个图案时尚的洋红色手提袋,说道:
“这是妈给你准备的手提袋。妈知道你不喜欢大红色,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洋红色的,图个好彩头。”
“东西全在里面,文具、草稿纸都有了,妈还装了一个计算器,考场不让用就不说了,让用的话你就拿出来用。你再看看还缺什么,趁你现在清醒妈让值班司机再跑一趟。”
马天来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,马母絮絮叨叨半天,说了什么他也不甚清楚,只是对着最后一句回道:“这么晚了,文具店早就关门了。”
“放心吧……”
马母说着话,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再次浮现出来,她说:“这些东西,都是你爸公司的文体用品提供商送的,只要是你需要的,妈一个电话过去他们就是不睡觉也得给你找出来,除非你爸这个客户他们以后不想做了。”
马天来打心里佩服马母折腾人的本事,一个很平常的考试也能把司机和乙方折腾得鸡飞狗跳。此刻,连他都有点同情这些人,心说跟他们马家做生意,这钱,确实难挣了点。
马天来接过手提袋,说道:“我先看看。”
马天来打开一看,里面果然应有尽有,不仅全而且新,价格也不便宜。只是他的好文具实在太多,这些东西压根入不了他的法眼。
马天来百无聊赖地翻弄着,没一会儿就将目光锁定在一个崭新的笔袋上。
“妈,这个笔袋?”
“怎么样,喜欢吗?这个也是那家提供商送的,今年最新款,妈觉得你肯定喜欢,所以专门让他们留了一个,里面的文具妈也给你挑了最好的。”
马母的话,听着跟供应商的关系很亲密,其实人家也是没办法,现在生意都不好做,文体用品本就没什么利润,再碰上马母这么个爱贪小便宜的太太,那就更没油水了。
要不是马父这个客户太重要,光是冲马母平时的态度,人家供应商早就想撂下挑子不干了。
最贵的,最新的,最时尚的,只要有货,都得先给马天来留一份,马母拿上就走,从不给钱。仅马天来一人每年的文具消耗,都能赶上一所希望小学了。
每次看着马母拿着一堆文具凯旋而归,供应商都纳闷:“最好的又能怎样?说得您儿子有了这些文具就能考出好成绩一样,这位太太,您好像有点舍本求末了。”
马天来不关心这些文具怎么来的,这会儿已经打开笔袋翻瞧起来,刚翻一会儿,他就觉着自己的头脑越翻越清醒,越翻越灵光,没一会儿,一个祸害陈戒的好主意悄然诞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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